第96章 给你们再造一个圣人

    第96章 给你们再造一个圣人
    大雨嚎啕,天地如同陷入了永夜。
    整个汴京还能正常运转的地方,一个是开封府衙门,另一个是东城外的城郭。
    这两处背后,都离不开一个人,李长安。
    太皇太后曹氏叫来自己的亲侄子,一字一句,听他匯报这几天李长安的一举一动。
    奇怪,新旧党爭,这小子的目的难道不是逼宫,让自己归还大政?
    给衙门送钱,带著司马光的儿子出去救灾,你捞名声还没捞够,把善心发给穷鬼有什么用?
    他眼里的傻子,此时正在杀人。
    大水一起,总要有些混乱,一帮平时就手脚不乾净的流氓,开始浑水摸鱼。
    偷抢拐骗,无所不为。
    可他们遇见了一个爱讲道理的人,李长安。他居然组织起来工人巡逻队,还聘请弓箭社当起了临时巡捕。
    陆陆续续,抓到了四五伙,十几个趁乱打劫的泼皮,
    东门二驴就在其中,他一身滚刀肉,被抓了也不老实,还叫囂著开封县有人,捉了明天也能放出来。
    並且警告李长安等人,若是动了他“捡来”的钱货,以后烧他们家房子。
    “我听说自古大灾大疫,这人肯定是喝了脏水。来人,给他餵药!”
    一声令下,几个身材魁梧的“伙计”上前,一把揪住二驴的后脖颈,另一人上前咔一下,把二驴的下巴给摘了。
    咕墩墩一通灌,好大一碗黑色苦汤药下肚,二驴刚想叫骂,发现舌头已经麻了。
    所有被灌了药的,被塞进一处低地的房子。
    “派个人看管著,千万別失了火,走了水什么的,恶人也是人嘛,上天兴许有好生之德!”
    几个壮汉勾兑一下眼神,心领神会。
    等李长安走后不久,里面麻药劲上来的眾人就发觉屋子在晃悠,不几下,墙壁发出涩耳的咯吱声......
    “回学士,刚才水大,不幸又冲坏了几处房屋。那些抓到的泼皮,兴许已经好了病自行走了!”
    “嗯...祝他们好运吧!”
    在东门外的高地,李长安带著商家们,搭起了一片高大的帐篷。
    司马康以身作则,带著劳工总会的诸多分会长和骨干成员,正在积极有序的为工友和家属们排忧解难。
    十九岁的小伙子,当朝御史中丞的独子,像个普通伙计一样,勤勤恳恳的在做著服务。
    李长安的大帐里煮著两口锅,一口是乾净的清水,另一口是浓郁的中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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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从城里被拉出来的笔桿子,小心的把李財神给的钞票折好,用油纸包了,塞进贴胸的口袋。
    “无需作假吹嘘,跟那些说书唱戏的一样,你们只需將所见所闻宣扬出去就好。论功行赏,谁的成绩好,將来还有贴赏,日后想要投奔《大宋財经》,我这也来者不拒。”
    “嘿嘿,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他们是第六拨人,都是来做採访的,对象只有一个,就是奋斗在抗洪救灾第一线的司马康。
    李长安每人发了十贯钱,仅需要他们写一篇宣扬救灾的文字,甚至都没有约定发表的时间。
    大雨下了三天,终於一阵强硬的北风吹来,把乌云搅散。
    雨过天晴,世界重新甦醒,人们长出一口浊气,终於是活下来啦。
    开封城內很快恢復了秩序,该做买卖的;开门迎客。要备考的,抓紧学习;当官当差的,回衙门点卯。
    很快,舆论里开始流传一种声音。
    司马光的继子司马公休,是个堪比古之尧舜的贤者,是个能捨己为人的圣人。
    劳工总会在洪水中的表现被言之凿凿的转述著。
    另一边,宋三哥召集了码头工会的苦力会员。
    “哥几个,此次大灾,幸亏司马会长毁家难,用全部身家换来了商会的救济,我们才能侥倖保全妻小。所以,我想凑些人手,上开封府给司马公子请立功德碑......
    ”
    不止一处,连李长安自己都写了信,交给广孝送往开封府。
    几百封请求送往开封府,送到正在坐镇衙门的正牌“知开封府”欧阳修手里。
    嗯?君实的孩子,这是在搞什么?
    紧接著,开始有主管开封舆论的里长、甲长、保长递进消息,“京中司马公之子,康,称贤!
    大宋缝合了以前所有的选官制度,当然也没忘了举孝廉。
    可欧阳修还是觉著不对劲,几十年官场歷练,这种明显有人做推手的行为,在他看来颇为粗陋。
    司马君实要走,这是给他孩子铺路么?
    隨即,他赶紧写下一封书信,让衙役直接送到司马府上。
    回信还没收到,紧接著,又有乡贤和大户商家送了锦旗和万民伞过来。
    司马光府上,家里一片狼藉。
    一场大水,让府上眾人忙了个昏天黑地,
    为了抢救家里的近万册书籍,连带著周边邻居,都跟著忙了两天两夜。
    “矣,还是得赶快回洛阳,既然官职已卸,早走早利索!”
    指挥家人將书籍打包装车,一旦道路通畅,立即启程。
    忽然,门子领著开封府衙役进来,传上一封欧阳修的手书。看罢之后,他也是疑惑不解,眉毛拧成了麻。
    从下雨的第一天儿子就没回来,这小子究竟干了什么?
    想吩咐下人將司马康召回,一寻思,还是自己去亲眼看一看吧。
    道路泥泞,不良於行。
    府上的马匹这两日受惊雷所嚇,还没有恢復过来,不好骑乘。
    於是,他也穿起汴京人一种奇葩的鞋子“泥蹺”。三尺长,离地一尺半有一处放脚的地方,用绳带绑好,就可以踩著泥走路了。
    幸好出城不远就是,一片大帐之中,高高飘著一面旗帜。
    没有写姓名,却画了五只拳头。
    离得近了,各帐篷原来各有用处,有的专管熬粥放饭、有的赊借粮食、有的免费看医问诊、有的在介绍活计。
    闹闹哄哄,却並不混乱。
    儿子与商家纵横闔,几番来往,就定下了灾后重建的借款利息。
    灾民们感恩戴德,连连给司马康作揖。
    “几日不见,我儿居然做下好大事业!”他不动声色,带著僕人走进人群,开始自己打听起来。
    “小哥,...·
    他在这头调研访谈,李长安却已经又发动了一波宣传造势。
    除了邸报和口碑,汴京还有一个刷声望的渠道,那就是酒肆茶楼和七十二樊楼的娱乐业。
    刘三强这几日閒的快长苔蘚了,蔡京有女知己刘诗诗可以红袖添香,他可就只有小廝,还是个糙汉。
    李长安把主意一说,三强大官人一拍胸脯,“此事易也!”
    立即召开分部会议,组织人马,火速施行。
    要让汴京的每一个姑娘都传颂司马公子的佳话,从早到晚,从荤到素。
    蔡京听说要宣传自己人,当即赋诗一首,由诗诗姑娘谱曲,教人传唱。
    渐渐地,整个汴京从市井到官府,从东城到西城,从断奶的娃娃到喝粥的耄,所有人匯成一个声音。
    司马康,大贤!
    等苏軾回城,向政事堂匯报官家赵的近况,司马康的名声,已经影响到了宫里。
    城外百姓自发的给司马康树碑立传,眾多商家和乡老联合上表,请求为司马康旌表。
    欧阳修跟司马光相交莫逆,不敢擅专,怕自己批了反而影响侄儿的声誉。於是,直接將奏章递给了富弼。
    旌表这事儿归礼部管,也就是眼下要经过王安石的审核。
    欧阳修聪明的跟水晶猴子一样,直接绕过礼部,交给了政事堂首相。
    旧党自己家孩子,你看著办吧。
    富弼还能说什么,雨灾之中,旧党表现一塌糊涂。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亮点,那还不赶紧抓住。
    政事堂命令直接下给礼部,赶快派人出去查访查证,如若属实,赶紧上报官家,超格旌表。
    朝廷事儿办的不体面,不能给挣了体面的人委屈,一定要风光大办。
    礼部也不含糊,人马四出,分赴城中各地採风,赶紧收集资料。
    这就是给司马相公面子啊,人家只是辞了御史中丞,可不是真的归隱。机会难得,好好溜须,
    日后司马公復职,就多了一份情谊。
    朝廷这边还在谨慎考虑,李长安又有了后手。
    一队又一队的舞狮队伍开始进城,一路敲敲打打,宣扬司马康的事跡。
    然后中间在司马光的府邸绕行三圈,献上旌表和锦旗,唱诵“贤人词”三遍,最终原路返回。
    汴京的大部分茶楼酒肆开始上演“夸功赞名”,有自发的也有拿了五百文好处费的,反正到处都是司马康救人的故事。
    父亲砸缸,儿子抗洪,一家子活菩萨。
    连带著司马光的名声也日渐好了起来,在人们嘴里成了严格执法,铁面无私的青天相公。
    李长安离开了富家,决定日后常住金楼借著水灾重建开启新城建设项目,他需要时时刻刻,保持跟外界的信息畅通,
    上辈子学过“深水沟城市建造发展史”,算是他对城市发展建设的唯一参照。心里头有点兴奋,也有点紧张。
    用金楼拴住顶层,用城建拴住底层,用拳头对准中间层。
    有效的策略,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看著又一队宣传造势的舞狮队从楼下经过,李长安忍不住念叨:“去吧,皮卡丘,开启你的闪电之路吧!”
    王雾一拳砸在书桌上,把砚台里的墨汁崩起老高。
    “李长安,你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