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梁启文的重生

    福利院的床一动就嘎嘣响,我很早就醒了,天麻亮我就站在院子里练习吐纳之法。
    也就是呼吸啦,我发现一个规律:
    人不呼吸就会死。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梁启文打著哈欠走出房门。
    就在此时,秦巧儿也从走廊处走了出来,她看到我和梁启文站在那,连忙朝我使眼色。
    意思很明显,让我把梁启文带走。
    估计她那个脏辫朋友还没出去呢。
    我搭著梁启文的肩膀,將他拉到一旁洗漱。
    秦巧儿则趁机放人。
    不是说要瞒著梁启文,这种小事,也没必要跟他说。
    “今天是你生日,叶童说等会请我们吃饭。”
    “说是什么海鲜自助。”我刷著牙对梁启文说道。
    长这么大都没听过,要吃什么还得自己拿。
    连这点服务都没有,我们小镇上吃饭还有老板端盘子呢。
    “这么破费啊。”梁启文这人埋汰的很,刷个牙那泡沫弄的到处都是。
    “破费什么啊,吃东西还得自己拿。”
    都不需要服务员帮忙,省了很多人工,应该比较便宜。
    估计是叶叔叔最近厂里效益不好,叶童的零钱不够用了,才带我们去吃这个的。
    大家都是共患难的好朋友,我说我请客好了,他还死要面子不同意。
    “是自己拿,但是也很贵啊。”梁启文说这边的海鲜自助,人均起码两三百。
    听到这价格,著实嚇了我一跳。
    一千多吃饭,属实是奢侈了,让我来,我还真不捨得。
    一顿饭吃一个月工资,於心何忍啊。
    但跟叶童后面吃,是没有什么愧疚感的,人家一千块,跟我一千块,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我不必拿全部家当,去挑战他的零钱。
    “这下你心结了了吧。”我看向梁启文,这一趟,就是给他治心病的。
    他很少说他以前的事,因为之前不太熟,我指的熟,並不是指他没把我当朋友,而是熟到能平淡的揭开伤疤,去看里面还未癒合的伤口。
    我没了解过他的过往,但这次来星光市,我见到了他以前生活过的地方。
    也从曾院长口中,听到那个不一样的他,那个很小就有自己规划的梁启文。
    他的成熟,跟我不同,他能清楚的看透很多事物的本质,因为他的经歷足够多,而我所谓的心理成熟,只不过是多看了一些书。
    书中跟现实生活,是有差距的,至於差距有多大,很难用言语去说明。
    比起梁启文,我的很多想法都过於理想化,而梁启文的成熟,是用理想交换的。
    “嗯。”梁启文点头道。
    他的人生,能弥补的遗憾屈指可数,我个人是不喜欢留有遗憾的。
    想到什么就去做,想弥补就得趁早,趁还有机会,青春应该是美好,不抱有一丝遗憾的。
    “很早之前我就想来了,但一直,没有勇气。”这福利院大概就是梁启文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吧。
    一个叛逆的孩子,遇到一个愿意收留他,对他好的院长,可他却因为自身的尖刺,不断拒绝对方的好意。
    这种感觉我太理解了,就像我跟江老师,以前我觉得江老师是天下第一恶毒的老师,但当我长大些,了解她的良苦用心,就只剩下愧疚了。
    从这里走出去,梁启文才算是真的重生,人要不断的和自己和解,书里是这么写的,对过去的执著,终会成为撕裂未来的匕首。
    这一趟势在必行,对於梁启文而言,但对我来说,就可有可无了,我没经歷过这些,自然不会有什么感想,就当是旅游了。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童年不算好,但身边的人,除了汪敏,別的还不一定有我幸福。
    包括叶童,叶童和叶叔叔之间,总有一种疏离感,说不上来,我和我爸就没这种感觉。
    “是不是跟我在一起特別有安全感,给了你勇气面对过去。”我挑眉对梁启文邀功道。
    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人陪著,確实能增加勇气。
    当梁启文说要来福利院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犹豫就支持他,陪著他,兄弟做到这份上,尽职尽责了。
    “如果有天你遇到困难,我也会帮你扫平障碍。”梁启文朝我点了点头,很是认真的说道。
    “就等你这句话了。”
    人情这种事,一定要主动標出来,做好事不留名,那不是我的作风。
    亲兄弟也得记帐。
    收拾了一下,我和梁启文便准备离开,今天给他过生日,叶童和许文琴都在厂那边等著了。
    路过秦巧儿的房间门口,我看她趴在桌上数钱,有一块的,五毛的,甚至还有一毛的。
    现在一毛钱已经不怎么使用了,几乎买不到任何东西。
    就连小学时一毛钱一根的辣条,也已经消失在大眾的视野了。
    秦巧儿很是认真的数著钱,嘴里还念念有词:还差二百四十六块五。
    “哦,你偷钱。”我戏謔的看著她,这丫头很有意思,逗逗她特別有趣。
    “你胡说,这都是我的钱。”秦巧儿將桌上的钱全部收进小包包里,一副守財奴的模样。
    “你又不上班哪来的钱,骗人。”
    “肯定是偷院长的。”我並没有走进房间,因为女孩子的房间,男孩子不能隨便进。
    这是陈老师跟我说的,上次我进她房间偷了她最后一袋辣条,她就很认真的跟我说了这事。
    “才不是,这是我在学校捡瓶子卖的钱。”她將小包包搂在胸前,生怕我会抢似的。
    像她这个年纪,能放下尊严捡瓶子卖钱,挺了不起的。
    “差二百多想买什么?”我好奇的问道。
    她的样子,让我想到曾经的自己,那时候的我,为了还江老师油菜的钱,又是卖弹弓又是省吃俭用的,没事就会把自己的小金库拿出来数,看看还差多少。
    “想买个吉他。”秦巧儿抿了抿嘴。
    乐器这玩意我是真不懂,我没有这个天赋。
    “你还会弹吉他啊?”我错愕的看著她。
    就福利院这条件,还能学这些东西啊。
    “是买给我朋友的,这样她可以在街上卖唱,就不会饿肚子了。”秦巧儿摇著头说道。
    她口中的朋友,应该就是昨晚那个脏辫姑娘。
    这秦巧儿心肠確实挺好。
    “你对她那么好,干嘛不给她换身衣服,洗个澡啥的,弄那么埋汰。”昨晚我抓住那女孩的时候,真的,搁我们村都找不到那么脏的女娃娃。
    “你是不是傻,她一个女的,脏兮兮的才不会被人欺负嘛。”秦巧儿睿智的眼神看向我,好像我问了一个很弱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