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我带你走

    学校门前,围著一大群学生,他们像看戏的一样,將许文琴母女团团围住。
    没有人会出言制止,吃瓜的群眾,就只需要负责吃瓜就行。
    我拨开人群,近乎是暴力的拉扯,因为不用力根本挤不进去。
    “死丫头,跟我回家,你一个女的读书有什么用,迟早都要嫁人。”许母丑陋的嘴脸,让人作呕。
    我不知道她脑子在想什么,这段时间如此频繁的想要將许文琴控制在身边。
    是准备给许文琴卖了,还是说有什么目的。
    “我就算死,都不会回去。”许文琴一把甩开许母的手。
    她的神情坚定,两年多的时间,她也在成长,学会了反抗。
    我总说她的性格太软,跟软包子一样,可如今,她的內心早已变得越发坚强。
    “你要死就赶紧死,死了我就当没生过你。”许母恶狠狠的说道。
    一个母亲,为什么能对自己的女儿说出这样狠毒的话。
    哪怕是自己的仇人,也不过如此吧。
    无数同学的围观,其中不乏有同班的同学,这种羞辱感,一般人真的很难承受。
    人群中时不时传出几声讥笑,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都会有將他人苦难当玩笑看的人。
    这类人,总能找到我难以理解的笑点,然后哈哈大笑。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教育,在这个满口诗书的学校门口,让他们肆无忌惮的取笑本该给予关怀的同学。
    “你为什么要逼我,是不是真的要逼死我你才开心。”许文琴的声音提高了数倍,她歇斯底里的发泄著十几年被压抑的情绪。
    我认识的许文琴,哪怕被人欺负,都不会大声说话,永远都是唯唯诺诺的样子。
    曾经的她总是哭,在后巷口,在小树林,在学校,在借来的房子里,我记不清有多少地方都承载过她的眼泪。
    但此刻她没有哭,她倔强的看著面前这个所谓的母亲,一脸的愤恨与决然。
    我的人生也许是一场磨难,而许文琴的人生,却是一场不接受反驳的苦难。
    “现在敢这么跟我说话了,长本事了。”
    “你倒是赶紧死啊,就你做的那些齷齪事,不死也是给我丟人。”
    “年三十的晚上,还让两个男的去你家,背地里指不定做了多少下流的事情。”
    许母话说的极其难听,周围同学的嬉笑声,像是对她的鼓励一般,张个批嘴,吐沫星子乱喷,越讲越来劲。
    她就是要让许文琴没脸再来学校。
    虽然许文琴的性格很软,脾气更是好到没底线,但其实她的自尊心很强。
    即便是暑假在饭店打工,那么累的工作,她都可以做的很开心,只要一点点的肯定,给予她一点尊严,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是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以及打压式教育的受害者,是思想固封,被压迫十几年的顺从者,对父母的话,她向来言听计从。
    许母应该恨透了我,如果许文琴不是认识我,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忤逆父母的话,甚至於哪怕以后结婚了,都会成为帮扶家里的吸血虫。
    孩子,从来都不是父母的私有物。
    每个人都该具有独立的思想,和自我判断的行为能力。
    我很听我爸的话,但不是所有的话我都听。
    激烈的爭吵,往往会让人失去理智,周围同学八卦的目光,以及许母口中恶毒的责骂与侮辱,將许文琴彻底逼到了绝路。
    那一刻,她的眼神变得黯淡,眼底没有丝毫眷恋。
    掏出隨身携带的铅笔刀,没有任何犹豫,便朝脖子划了下去。
    我衝出人群,將手拦在她的脖颈前,刀片划过掌心,剧烈的疼痛不断蔓延。
    我看向许文琴的眼睛,血液的鲜红,印在她的眼中,將她原本黯淡的眼神,点亮了几分。
    掌心的伤口很深,我能清晰的看到那道裂开的细缝,正不断的往外冒著猩红色的血液。
    许文琴这一刀,用足了力气,我不敢想,她这一刀划在自己的脖子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腊月的寒风,吹不透温热的胸腔,可她脆弱的眼神,却让我身心发寒。
    “对不起。”
    “方圆,对不起,我不想弄伤你的。”
    许文琴死死捂住我掌心的伤口,鲜血依旧从她的指缝中缓缓流出。
    这个连死都决然的女孩,却因为划伤我的手掌,愧疚的不断落泪,满脸惊慌失措。
    她是个,多么善良的人啊,却被自己的母亲,逼成这个样子。
    我闭上眼睛,不忍心看她那脆弱的快要破碎的脸颊。
    这一刻,我心中没有愤怒,也没有对许母破口大骂。
    因为这些都不重要,没有暴力,没有威胁,只有平静的呼吸。
    围观的议论声,渐行渐远,仿佛一个无声的世界。
    “我带你走。”
    我睁开眼,牵著许文琴的手,一步步朝外围走去。
    今天,没有人可以拦住我。
    许母刚想说话,看到我的眼神后,咽了口唾沫,站在那一言不发。
    我还是那个我,她要敢拦著我和许文琴离开,我会用地上那把铅笔刀,一点点划开她的动脉。
    周围的人群,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我牵著许文琴,迈著坚定的步伐。
    鲜血顺著指间,落在满是灰尘的道路上,绽放出自由的朵。
    我要送走许文琴,刻不容缓。
    我要让许文琴的爸妈,这辈子都找不到她。
    哪怕是变成厉鬼,也別想再伤害到她。
    离开学校后,叶童在路边的药店买了纱布,可即便缠了几圈,鲜血依旧不断往外渗透。
    “方圆,你这手要赶紧去医院,血都止不住了。”
    叶童低著头,像个娘们一样,泪水都滴到了纱布上。
    “没事,前面有个诊所,缝几针应该就没事了。”我拍了拍他的脑袋。
    男子汉,哭个毛线,这点小伤,我还能死嘛。
    梁启文那一身疤都没事。
    只一道伤口,流点血,就能换回许文琴的一条命,很划算。
    哪怕我救的不是许文琴,也依旧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