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人间乐园
公安局二楼洗手间里，卫崢嶸看著面前流淌著的自来水，然后一个猛子將自己脑袋放在水流下，让冰凉的水冲洗著自己的大脑，力度之强，好像要把什么带走。
“毛巾。”
不知道冲了多久，陆行知来到洗手间门口，递了条毛巾给卫崢嶸。
“刚才的话，只是我的一种猜测。”
“你別太放在心上。”
“也许是我主观臆断罢了。”
“行知。”卫崢嶸接过毛巾，胡乱的在脸上，脑袋上擦揉著，语气低沉的说道：“我知道。”
“所有没有证据证实的都只是猜测，但是我现在很怕。”
“晓芙当年我没有能照顾到，更是只能眼睁睁看著她死在我前头。”卫崢嶸眨巴了几下眼睛，应该是自来水刺激到了，有些发酸。
“现在就只剩吴嘉一个人了！”
“他那十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这几年连想都不敢想！”
“这样倍受折磨和伤害的孩子，自己坚强的站出来，举报了他生理上的父亲，然后积极配合治疗，对生活没有绝望，更没有仇恨。”
“他是多么想正常的走在阳光下啊！”
眼睛的难受是被自来水刺激的，可是嗓子现在的哽咽，一时之间两人都找不到理由来遮掩了。
“我知道。”
卫崢嶸现在的样子，让陆行知想到了十三年前，因为收养安寧，与自己岳父母发生爭执的那天晚上。
才三四岁大的孩子，根本不懂大人们爭论的焦点在哪，只是怯生生的推门而入，无辜的看著自己和杨蔓，问了一句话。
“你们也不要我了吗？”
他们有什么错？他们能有什么错？
都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做的最佳选择罢了，一不偷，二不抢，三不犯罪，有什么错？！
吴嘉现在所显现出来的光明和乐观，比正常人还要多，也许只看表面没什么，但当你知道他幼年时所经歷，所遭受的那些苦难，你就会为之震惊。
但正因为是这样，才更要对吴嘉进行调查，防止他在他自己没能察觉得时候，一步步走向看似光明，实质黑暗的深渊！
“我来给他打电话。”卫崢嶸放下毛巾，原本杂乱的思绪已经理顺了，现在再想什么也是无用的，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不当面去说吗？”陆行知见卫崢嶸掏出手机，“当面说会不会好一些？”
“行知，我现在这个状態，去了反而不好。”
疲惫的状態，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有问题，陆行知瞭然的点点头，表示理解。
……
“嗯？”
正在看著第二人格作画的吴嘉看著手机上的號码，挑了挑眉毛。
卫叔叔？
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之前不管什么事，都是上门面对面说的啊。
短暂的几秒钟，脑海里的念头已经闪过很多，不过不影响手上的操作，吴嘉终止了第二人格关於双手的临时使用权，当然，这一举措引来了来自灵魂深处的不满与抗议。
抗议无效！
吴嘉得意的笑了笑，然后接通电话。
“卫叔叔。”
“来我这？明天上午吗？”
“我在的，可以，那我明天就在店等你们。”
结束通话，吴嘉沉默了一阵，目光幽幽的看著手机。
“这是把我列入怀疑对象了啊！”
“现在麻烦了。”
吴嘉挠了挠头，环顾四周，为了引诱那个中年男子上鉤，他还根据第二人格的建议，挪动了店里一部分绿植和鲜的摆放位置。
这样对於普通人，最多就是感觉明暗的变化，但是对於有心人，比如那个中年男子来说，这就是吴嘉內心状態的转变！
是被压抑黑暗的逃逸，是人性的扭曲，是恶魔的甦醒！
这样就能更好更快的来搞清楚自己心底的猜测。
不过现在被卫叔叔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明天上午就过来的话，东西来不及整理啊！
算了！
吴嘉挠了挠头，看了看眼前已经完成一半的画作，乾脆明天上午先跟卫叔叔透个底，虽然只是自己的猜测，但既然能引动第二人格的反应，就算跟杀人案无关，也有其他倾向黑暗的可能性。
……
“张医生，您先看看。”
第二天一早，卫崢嶸接了张医生，也就是一直负责吴嘉心理疏导的那个南大医院专家，陆行知也开著车，三人共同在吴嘉的鲜店门口匯合。
“他应该在二楼，我上去喊他。”
一楼的门面一眼就看完了，人不在，卫崢嶸就招呼著张医生先逛逛，自己去二楼。
“挺好的。”
看著张医生不断的点头，陆行知疑惑道：“哪里挺好的？”
“这些草啊。”张医生饶有兴致的指著面前的草道：“都是向阳植物，代表著勃勃生机，也同时会影响种植，售卖人的情绪，让整体的情绪向好发展。”
“这倒也是个研究方向。”张医生越说越兴奋，“之前关於心理疾病的治疗，除了关键节点时期的药物控制，病人所处环境，自身情绪才是最为关键的所在。”
“绝大多数家里有心理疾病患者的家庭，都是在亲属患病后，把这个亲属，人为的列为病人，这种前提下，不管你表现的多么关心，多么照顾，多么替他考虑，在他看来，都有一个共同的前提，那就是他有病！”
“吴嘉则不一样！”
“这些来买草的顾客，他们知道吴嘉有心理创伤，心理疾病吗？”
“没有。”面对张医生的即兴发问，陆行知很是配合的摇了摇头，“所以这种来自陌生人的陌生感，才能带给吴嘉，或者与吴嘉这类人一样的平等感受？”
“非常对！”张医生开心的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我必须要以吴嘉为案例，完成一份目前心理治疗研究领域还没有人涉及的论文！”
“当然了。”察觉到来自陆行知的目光，张医生解释道：“肯定会取得被研究对象本人的同意。”
正说著，陆行知敏锐的眼神发现，在几株较为高大绿植的后面，整体感觉偏阴暗的朝向，墙上好像掛著什么东西。
小心的伸出手，剥开层层阻碍的绿叶，最后，一幅画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向日葵。”陆行知看著画上的植物，下意识的念叨出来。
“这就不对了啊！”相较於他的不理解，张医生的反应就比较剧烈，原本和煦的表情直接变了色，板著张脸，挤开陆行知，凑到墙壁前，仔细的观察起来。
“哪里不对？！”
陆行知看著画，確实给自己一种异样的感觉，但那是他的直觉，说不出个所以然，现在看张医生反应比自己剧烈的多，立马觉得这幅画有大问题！
“这画的是向日葵！”张医生指著画上的葵，“但是本该面对著太阳的那面，却违背常理的朝向了太阳的对面！”
“向日葵本来就是因为向著太阳而得名，现在不向著太阳了，你觉得还能叫这个名字吗？！”
“而且。”张医生的脸色更差了些，伸出手指，略带颤动的摸了摸画纸。
“你有没有觉得。”
“这个葵，它偏阴暗？！”
“对！”张医生重重的一拍手，“就是阴暗！”
“你看它的朝向！”
陆行知顺著张医生的手看去，那是一部分的黑色，过於潦草，放在这个背光的地方，光线不足让他刚开始还以为是污渍或者別的什么。
“这里就预示著。”
张医生卡顿了一下，看了眼陆行知，咽了口唾沫，“预示著黑暗，深渊，地狱以及毁灭！”
“这幅画是谁画的？！”
光看画作就分析出这么多问题，陆行知迫切的希望这画只是別人遗弃在这或者其他隨便什么可能，只要別跟吴嘉扯上关係就好！
最坚定怀疑吴嘉有嫌疑的陆行知第一反应不希望是吴嘉，因为他不敢去想，卫崢嶸会是个什么表现，但抱歉，画作右下角，不算潦草的签名可以明显的辨认出，这幅画的作者，叫吴嘉！
怎么办？！我该怎么说？！
就在陆行知陷入两难之地，张医生又开口了。
“这个签名也有点问题！”
这句话就如同黑夜里的一束光，让陆行知急切的希望抓住！
“是不是別人代签或者不是本人签字的！”
“那我不知道。”张医生摇摇头，“我不是从事笔跡鑑定的，我只能说，这个签名中间还有东西。”
“什么东西？”
“你看。”张医生指著两个字的中间，示意陆行知看去，“两个中文中间，这个看似连笔的潦草处，像不像一个大写的英文字母，『h』？”
不是像，就是！
陆行知觉得自己心跳开始加速，血管中的血液都一窝蜂的往自己脑海涌去！
嫌疑人？凶手？
吴嘉那布满笑容的脸再次出现在陆行知面前，但洁白的牙齿上，暗红色，鲜红色开始显现，是人血的痕跡！是凶手！他骗了我们！他更骗了老卫！！
老卫呢？！
猛然回过神来，陆行知这才发现，从张医生跟自己对这幅画展开分析开始，卫崢嶸上去已经有十多分钟了，就这点大的空间，十几分钟，怎么可能还没有下来？！
难道？！
陆行知不敢再去遐想，腿部猛然发力，嘴里不停的大声喊道。
“老卫！”
“卫崢嶸！！”
几步就衝到了二楼。
“我在这。”卫崢嶸的声音传来，让揪著心的陆行知鬆了口气，“你怎么上来十几分钟了也不下去？！”
循著声音推开门，这间应该是吴嘉的臥室，一张大大的油画正对著房门，卫崢嶸就这样呆立在画作前，背影说不出的落寞与孤寂。
“怎么了？”
陆行知不明所以，侧著头边卫崢嶸眼神所在的方向看去。
“这画不挺，，，”
陆行知的话说到一半就住了嘴，因为他看出来了，这幅画，这幅还没有完成的画，画的是什么。
“人间乐园，伊甸园？”
张医生也来到了房间，看到了这幅画，现在他表情更加严肃，锐利的眼神好像要把画作看穿！
“对。”
卫崢嶸的身躯微微的抖动著，“吴嘉不在家，我上来就看到了这幅画。”
这幅画对於在场的三人都不陌生，对於卫崢嶸和陆行知来说，两年前张司诚落网后，局里面还专门在网上搜出了这张油画，那时候大家还对这幅画品头论足，最后得出一致意见，画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张司诚，邪恶的看见什么都会是邪恶的！
张医生能认出来，纯粹是大学读书时候，同学们对可能引起情绪变动，思想变动的画作，书籍和音乐製品都有所涉猎，这幅画给他的印象尤为深刻，现在看到一幅尚未完成的伊甸园部分就在这，让他立马回过神来。
“快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或者这幅画的其他部分！”
“如果只有一个伊甸园的话，凭我的判断，还不是多严重！”
三人立马在这小小的臥室里扩散开来，床上床下，衣柜里，书桌里，翻了个底掉，不过也只找到了这一幅。
“还好！”
张医生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一部分是情绪激动带来的，另一部分纯粹是翻箱倒柜累出来的。
“现在这幅画只画到了伊甸园，还有人间和地狱没有画，不要紧，情况可能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严重！”
卫崢嶸深深的喘了口气，他感觉自己就要虚脱了，靠在衣柜的一侧，准备休息休息。
“那他现在会去，，，”
陆行知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卫崢嶸靠著的那个衣柜，从靠墙的那面，侧著倒出来一张捲起来的画纸。
看顏色，应该是已经画完，上完色，不知道什么原因，藏在衣柜后面的一幅画。
“打开看看！”
卫崢嶸咬著牙喊道：“打开看看！！”
他离那张倒下的画作最近，但是他真的不敢伸手，也没有伸手的力气，要不是靠在衣柜这，他都能瘫倒在地上！
张医生瞧了瞧两人，深吸一口气，探著身子將画卷捡起，准备递给陆行知。
“直接打开！”
来自卫崢嶸和陆行知的异口同声。
张医生明显情绪紧张了起来，咽了几口唾沫，然后小心的將画卷展开。
一张已经彻底完成，著色完备的『人间乐园』，赤裸裸的展现在三人面前。
气氛，陡然紧张激烈起来！
“毛巾。”
不知道冲了多久，陆行知来到洗手间门口，递了条毛巾给卫崢嶸。
“刚才的话，只是我的一种猜测。”
“你別太放在心上。”
“也许是我主观臆断罢了。”
“行知。”卫崢嶸接过毛巾，胡乱的在脸上，脑袋上擦揉著，语气低沉的说道：“我知道。”
“所有没有证据证实的都只是猜测，但是我现在很怕。”
“晓芙当年我没有能照顾到，更是只能眼睁睁看著她死在我前头。”卫崢嶸眨巴了几下眼睛，应该是自来水刺激到了，有些发酸。
“现在就只剩吴嘉一个人了！”
“他那十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这几年连想都不敢想！”
“这样倍受折磨和伤害的孩子，自己坚强的站出来，举报了他生理上的父亲，然后积极配合治疗，对生活没有绝望，更没有仇恨。”
“他是多么想正常的走在阳光下啊！”
眼睛的难受是被自来水刺激的，可是嗓子现在的哽咽，一时之间两人都找不到理由来遮掩了。
“我知道。”
卫崢嶸现在的样子，让陆行知想到了十三年前，因为收养安寧，与自己岳父母发生爭执的那天晚上。
才三四岁大的孩子，根本不懂大人们爭论的焦点在哪，只是怯生生的推门而入，无辜的看著自己和杨蔓，问了一句话。
“你们也不要我了吗？”
他们有什么错？他们能有什么错？
都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做的最佳选择罢了，一不偷，二不抢，三不犯罪，有什么错？！
吴嘉现在所显现出来的光明和乐观，比正常人还要多，也许只看表面没什么，但当你知道他幼年时所经歷，所遭受的那些苦难，你就会为之震惊。
但正因为是这样，才更要对吴嘉进行调查，防止他在他自己没能察觉得时候，一步步走向看似光明，实质黑暗的深渊！
“我来给他打电话。”卫崢嶸放下毛巾，原本杂乱的思绪已经理顺了，现在再想什么也是无用的，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不当面去说吗？”陆行知见卫崢嶸掏出手机，“当面说会不会好一些？”
“行知，我现在这个状態，去了反而不好。”
疲惫的状態，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有问题，陆行知瞭然的点点头，表示理解。
……
“嗯？”
正在看著第二人格作画的吴嘉看著手机上的號码，挑了挑眉毛。
卫叔叔？
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之前不管什么事，都是上门面对面说的啊。
短暂的几秒钟，脑海里的念头已经闪过很多，不过不影响手上的操作，吴嘉终止了第二人格关於双手的临时使用权，当然，这一举措引来了来自灵魂深处的不满与抗议。
抗议无效！
吴嘉得意的笑了笑，然后接通电话。
“卫叔叔。”
“来我这？明天上午吗？”
“我在的，可以，那我明天就在店等你们。”
结束通话，吴嘉沉默了一阵，目光幽幽的看著手机。
“这是把我列入怀疑对象了啊！”
“现在麻烦了。”
吴嘉挠了挠头，环顾四周，为了引诱那个中年男子上鉤，他还根据第二人格的建议，挪动了店里一部分绿植和鲜的摆放位置。
这样对於普通人，最多就是感觉明暗的变化，但是对於有心人，比如那个中年男子来说，这就是吴嘉內心状態的转变！
是被压抑黑暗的逃逸，是人性的扭曲，是恶魔的甦醒！
这样就能更好更快的来搞清楚自己心底的猜测。
不过现在被卫叔叔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明天上午就过来的话，东西来不及整理啊！
算了！
吴嘉挠了挠头，看了看眼前已经完成一半的画作，乾脆明天上午先跟卫叔叔透个底，虽然只是自己的猜测，但既然能引动第二人格的反应，就算跟杀人案无关，也有其他倾向黑暗的可能性。
……
“张医生，您先看看。”
第二天一早，卫崢嶸接了张医生，也就是一直负责吴嘉心理疏导的那个南大医院专家，陆行知也开著车，三人共同在吴嘉的鲜店门口匯合。
“他应该在二楼，我上去喊他。”
一楼的门面一眼就看完了，人不在，卫崢嶸就招呼著张医生先逛逛，自己去二楼。
“挺好的。”
看著张医生不断的点头，陆行知疑惑道：“哪里挺好的？”
“这些草啊。”张医生饶有兴致的指著面前的草道：“都是向阳植物，代表著勃勃生机，也同时会影响种植，售卖人的情绪，让整体的情绪向好发展。”
“这倒也是个研究方向。”张医生越说越兴奋，“之前关於心理疾病的治疗，除了关键节点时期的药物控制，病人所处环境，自身情绪才是最为关键的所在。”
“绝大多数家里有心理疾病患者的家庭，都是在亲属患病后，把这个亲属，人为的列为病人，这种前提下，不管你表现的多么关心，多么照顾，多么替他考虑，在他看来，都有一个共同的前提，那就是他有病！”
“吴嘉则不一样！”
“这些来买草的顾客，他们知道吴嘉有心理创伤，心理疾病吗？”
“没有。”面对张医生的即兴发问，陆行知很是配合的摇了摇头，“所以这种来自陌生人的陌生感，才能带给吴嘉，或者与吴嘉这类人一样的平等感受？”
“非常对！”张医生开心的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我必须要以吴嘉为案例，完成一份目前心理治疗研究领域还没有人涉及的论文！”
“当然了。”察觉到来自陆行知的目光，张医生解释道：“肯定会取得被研究对象本人的同意。”
正说著，陆行知敏锐的眼神发现，在几株较为高大绿植的后面，整体感觉偏阴暗的朝向，墙上好像掛著什么东西。
小心的伸出手，剥开层层阻碍的绿叶，最后，一幅画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向日葵。”陆行知看著画上的植物，下意识的念叨出来。
“这就不对了啊！”相较於他的不理解，张医生的反应就比较剧烈，原本和煦的表情直接变了色，板著张脸，挤开陆行知，凑到墙壁前，仔细的观察起来。
“哪里不对？！”
陆行知看著画，確实给自己一种异样的感觉，但那是他的直觉，说不出个所以然，现在看张医生反应比自己剧烈的多，立马觉得这幅画有大问题！
“这画的是向日葵！”张医生指著画上的葵，“但是本该面对著太阳的那面，却违背常理的朝向了太阳的对面！”
“向日葵本来就是因为向著太阳而得名，现在不向著太阳了，你觉得还能叫这个名字吗？！”
“而且。”张医生的脸色更差了些，伸出手指，略带颤动的摸了摸画纸。
“你有没有觉得。”
“这个葵，它偏阴暗？！”
“对！”张医生重重的一拍手，“就是阴暗！”
“你看它的朝向！”
陆行知顺著张医生的手看去，那是一部分的黑色，过於潦草，放在这个背光的地方，光线不足让他刚开始还以为是污渍或者別的什么。
“这里就预示著。”
张医生卡顿了一下，看了眼陆行知，咽了口唾沫，“预示著黑暗，深渊，地狱以及毁灭！”
“这幅画是谁画的？！”
光看画作就分析出这么多问题，陆行知迫切的希望这画只是別人遗弃在这或者其他隨便什么可能，只要別跟吴嘉扯上关係就好！
最坚定怀疑吴嘉有嫌疑的陆行知第一反应不希望是吴嘉，因为他不敢去想，卫崢嶸会是个什么表现，但抱歉，画作右下角，不算潦草的签名可以明显的辨认出，这幅画的作者，叫吴嘉！
怎么办？！我该怎么说？！
就在陆行知陷入两难之地，张医生又开口了。
“这个签名也有点问题！”
这句话就如同黑夜里的一束光，让陆行知急切的希望抓住！
“是不是別人代签或者不是本人签字的！”
“那我不知道。”张医生摇摇头，“我不是从事笔跡鑑定的，我只能说，这个签名中间还有东西。”
“什么东西？”
“你看。”张医生指著两个字的中间，示意陆行知看去，“两个中文中间，这个看似连笔的潦草处，像不像一个大写的英文字母，『h』？”
不是像，就是！
陆行知觉得自己心跳开始加速，血管中的血液都一窝蜂的往自己脑海涌去！
嫌疑人？凶手？
吴嘉那布满笑容的脸再次出现在陆行知面前，但洁白的牙齿上，暗红色，鲜红色开始显现，是人血的痕跡！是凶手！他骗了我们！他更骗了老卫！！
老卫呢？！
猛然回过神来，陆行知这才发现，从张医生跟自己对这幅画展开分析开始，卫崢嶸上去已经有十多分钟了，就这点大的空间，十几分钟，怎么可能还没有下来？！
难道？！
陆行知不敢再去遐想，腿部猛然发力，嘴里不停的大声喊道。
“老卫！”
“卫崢嶸！！”
几步就衝到了二楼。
“我在这。”卫崢嶸的声音传来，让揪著心的陆行知鬆了口气，“你怎么上来十几分钟了也不下去？！”
循著声音推开门，这间应该是吴嘉的臥室，一张大大的油画正对著房门，卫崢嶸就这样呆立在画作前，背影说不出的落寞与孤寂。
“怎么了？”
陆行知不明所以，侧著头边卫崢嶸眼神所在的方向看去。
“这画不挺，，，”
陆行知的话说到一半就住了嘴，因为他看出来了，这幅画，这幅还没有完成的画，画的是什么。
“人间乐园，伊甸园？”
张医生也来到了房间，看到了这幅画，现在他表情更加严肃，锐利的眼神好像要把画作看穿！
“对。”
卫崢嶸的身躯微微的抖动著，“吴嘉不在家，我上来就看到了这幅画。”
这幅画对於在场的三人都不陌生，对於卫崢嶸和陆行知来说，两年前张司诚落网后，局里面还专门在网上搜出了这张油画，那时候大家还对这幅画品头论足，最后得出一致意见，画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张司诚，邪恶的看见什么都会是邪恶的！
张医生能认出来，纯粹是大学读书时候，同学们对可能引起情绪变动，思想变动的画作，书籍和音乐製品都有所涉猎，这幅画给他的印象尤为深刻，现在看到一幅尚未完成的伊甸园部分就在这，让他立马回过神来。
“快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或者这幅画的其他部分！”
“如果只有一个伊甸园的话，凭我的判断，还不是多严重！”
三人立马在这小小的臥室里扩散开来，床上床下，衣柜里，书桌里，翻了个底掉，不过也只找到了这一幅。
“还好！”
张医生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一部分是情绪激动带来的，另一部分纯粹是翻箱倒柜累出来的。
“现在这幅画只画到了伊甸园，还有人间和地狱没有画，不要紧，情况可能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严重！”
卫崢嶸深深的喘了口气，他感觉自己就要虚脱了，靠在衣柜的一侧，准备休息休息。
“那他现在会去，，，”
陆行知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卫崢嶸靠著的那个衣柜，从靠墙的那面，侧著倒出来一张捲起来的画纸。
看顏色，应该是已经画完，上完色，不知道什么原因，藏在衣柜后面的一幅画。
“打开看看！”
卫崢嶸咬著牙喊道：“打开看看！！”
他离那张倒下的画作最近，但是他真的不敢伸手，也没有伸手的力气，要不是靠在衣柜这，他都能瘫倒在地上！
张医生瞧了瞧两人，深吸一口气，探著身子將画卷捡起，准备递给陆行知。
“直接打开！”
来自卫崢嶸和陆行知的异口同声。
张医生明显情绪紧张了起来，咽了几口唾沫，然后小心的將画卷展开。
一张已经彻底完成，著色完备的『人间乐园』，赤裸裸的展现在三人面前。
气氛，陡然紧张激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