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老伙计

    “安德烈,我现在真的很好奇,这些事情你到底是怎么猜出来的?”
    伊莎贝拉依靠在书架旁,满眼的不可置信。
    在她看来,安德烈的这些推测完全符合逻辑,且有极大可能就是事实,如此完整的逻辑链,仅凭零星的线索和一本破烂的史录就能推测出大半,这份能力……
    “我想比起神父,你还是更適合当那些侦探事务所里的私家侦探。”
    “那可不行,侦探是为了完成任务,从而赚取財富,而神父则是为了剷除恶孽,为己赎罪,我的命运只適合后者。”
    安德烈提了提眼镜,笑了笑。
    这算什么?怎么说他也是活过三世的人了,潜意识生活在科技高度发达的现代化社会,每天接触的信息看过的新闻故事更是不计其数,在有一定基础的前提下,猜出这类故事的大概发展並不难。
    “那你现在怎么办?直接上报上级教堂,还是……”
    “上报已经没有意义了,且不说如果那车厢里真的藏有吸血鬼,危险就在眼前,不等上级教堂派人援助,恐怕小镇里就有人遇害了。”
    “可要是敌人的实力超出了我们的应对范围……”
    “那也不要紧,伊莎贝拉,你忘了吗?这不是你亲口对我说的吗,还有两周不到的时间风之圣女就要视察此处,我想就算再囂张的吸血鬼,也无法在尊贵的圣女殿下面前翻出多大的浪吧?”
    “这……”
    安德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烈阳高照,正值中午与下午的接壤时段。
    “其实想要求证猜想的真偽,还有一种方法。”
    身后的伊莎贝拉突然开口。
    “你是想说,挖坟?”
    “……嗯。”
    灰发修女诧异,安德烈也如此早的想到了这一点,声音不由得低了下去。
    “这的確是一种方法,只要挖开坟,撬开棺材,看看那棺材里躺著的是一具已化作枯骨的尸体,还是长满毛髮的狼人躯壳,一切都可以定下结论。”
    “可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
    伊莎贝拉嘆了口气看著男人的背影,点了点头,他之所以有些犹豫的说出这个方案,就是考虑到安德烈对於老神父的感情很是深重。
    撬开棺材这种做法,必然会打扰到死者的安息,如果棺材里躺著的是一具狼尸也罢,要是不是,安德烈一定会很自责的吧。
    “我们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太阳落下,等待夜幕的降临,等待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邪恶生物露出马脚。”
    如果是吸血鬼的话,在没有达到一定等级之前,还是会本能的畏惧圣水,秘银和阳光,因此,白天的时候,那群不死的怪物会將自己隱藏的很好,甚至完全融入阴影。
    安德烈不觉得自己这么一位三阶的神父,能够在不熟悉敌情的情况下,还精准地將他们从阴影中拽出来。
    当然,这並不是说无法主动巡查到他们,只是那么做的话,未免会打草惊蛇,一旦爆发战斗,就极有可能出现人员伤亡,这是在这座小镇生活了四年的安德烈不愿意见到的。
    毕竟,他答应过老头子的,要替他守好这个小镇。
    距离夜幕降临还有些时间,安德烈將今天下午所有的告解仪式全部交给了伊莎贝拉以及教堂內的其他几位小修女,自己则一个人回到了房间。
    打开房间大门,拉开抽屉,抽屉內一颗颗由密银打造的猎魔子弹排列整齐,伸手拿出一颗猎魔子弹,尖锐的弹头表面闪烁著纯白的光泽,子弹中央铭刻有对应的驱魔符文,圆形底座上更是刻有代表审判的十字。
    这些有些是老头子遗留下来的存货,有些是他亲手製作的,为的就是这个时候。
    他隨意的从抽屉中抓取一把猎魔子弹撒在桌面,金属子弹与桌面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犹如一曲奇妙的交响乐。
    安德烈又掀开橡木箱底部的天鹅绒夹层,一对流转著月华般冷光的转轮手枪安静地躺在那里。
    左侧枪身缠绕著荆棘浮雕,每根尖刺末端都嵌著米粒大小的光耀石;右侧枪管则浮刻《光之圣典》第七章的节选,那些比髮丝更细的秘银经文此刻正泛起珍珠白色的光耀涟漪。
    当他握住雕有受难天使像的象牙握把时,双枪的空置弹巢自动弹开,安德烈脱下手套,动作熟练地將桌上的猎魔子弹一颗一颗的塞入弹巢,等將12颗猎魔子弹装填完毕,他又习惯性的用指尖拨动弹巢,弹巢转动时带起的金属迴响宛若这世间最美妙的音符。
    轻甩枪身,隨著一声清脆的咔嚓,弹巢归位,安德烈手中紧握著两把银色杀手,只觉得在装入子弹的那一刻,原本只是死物的枪械仿佛拥有了生命般,枪身上的铭文如同呼吸般明灭。
    “呼,老伙计,休息够了,今晚可得干活了。”
    他目光感慨地凝望著手中堪称艺术品的双枪,喃喃自语间將双枪插入了身侧两边的隱藏枪袋中。
    得益於面板中自带的“射击精准”技能,他的枪械熟练度应当是仅次於“专武”,所以战斗时完全不用害怕致命空枪。
    当夜幕彻底降临,有人在房外敲门。
    “进来。”
    安德烈古井无波的声音从屋內响。
    伊莎贝拉推开门,就像那个熟悉的男人正坐在靠背椅上,手中竟拿著细腻的丝巾擦拭著一柄造型奇特的刀具。
    “这是?”
    “銃剑,你可以把它简单的归类为刀剑。”
    安德烈没有抬头,只是放下了擦拭的丝巾,用手轻轻抚摸那已光滑如镜的刀身。
    “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说的也是。”
    安德烈点了点头,只见他手中的两柄銃剑像是变戏法般消失在了手中,本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捡起桌上的白手套,重新戴上,扯过衣架上的白色大衣一甩,熟练的披在身上。
    伊莎贝拉望著眼前那气质大变的男人,金褐色眼底的情绪稍稍变化。
    来到教堂大门口,伊莎贝拉刚想跟上男人的步伐,却被他制止。
    “我陪你一起去。”
    “不,你留守在这儿。”
    “今晚会有危险,还是两个人去比较保险。”
    “有危险的或许不止威廉家的旅馆,你要清楚,如果我们的猜测属实,那群傢伙的目標很有可能是教堂。”
    “如果我们俩都走了,你指望塞纳那几个小姑娘看守教堂吗?”
    安德烈侧首,那张稜角分明的脸上扯出一丝……温柔的笑容。
    “留下来吧,我可不想加班一晚上回来一看,老家被別人端了,你能做到吧?伊莎贝拉。”
    “……交给我吧。”
    灰发修女神色复杂,很快,却下定了决心。
    望著身披白色大衣的神父,在黑暗中,身影愈来愈远,直到完全看不见,才悠悠嘆了口气,转身回到教堂,双手关上了大门。
    同一时间,平静的夜晚,风起,那是一堵无形的墙壁笼罩护卫著整座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