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闹翻了天

    第89章 闹翻了天
    李长安进城一炷香时间之后,陈公公就把消息传回了宫中。
    他如今一举一动全在皇城司监视之下,只要出了富弼的宅邸,在京城中就无所遁形。
    一条消息接著一条传回,太皇太后脸色越来越阴沉。
    小兔患子串联了平章事、御史中丞、枢密副使、代开封府令、国舅爷,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恐怖的预感渐渐生成,曹氏表情狞,咬牙切齿。
    於是她下令:“宣韩絳入宫,召殿前都指挥使王鐸勤见,让曹偷这个王八蛋给我滚过来!”
    不消一刻功夫,赵从勤政殿匆匆赶到,
    “祖母,可是辽人南下了?”
    曹氏垂帘听政,日常也要批阅奏摺,签署政令。如今,她高坐在万年殿的御案之后,低头俯视著这个跟自己毫无血缘的孙子,犀利的眼神让殿內所有人若寒蝉。
    “官家,想亲政了么?”
    赵项哆嗦了一下,赶紧躬身垂首,弯下腰的功夫,他余光扫视,看见殿內手持斧的仪卫果然多了一些。
    “祖母何有此问,孙儿自幼顽劣,未受帝王之学,何堪国事!”
    说罢,大礼参拜,以头抢地。
    “孙儿继位以来,一直恭顺孝敬,祖母怜我父丧未久,不可弃孙儿於不顾啊。国事鯛塘,朝局动盪,一个闪失我大宋江山或將有倾覆之危。孙儿恳请祖母怜我爱我,不弃孩儿愚钝,不弃大宋江山!”
    等了两三息,並没有下来斧,也没人来绑缚自己。
    赵抬起头,迎上曹氏的目光,两行清泪滚滚而下,膝行向前,然后再次叩头。
    “將官家扶起来,大宋天子,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我只是问一问罢了,若是官家想要亲政,
    我也確实有些乏了。”
    赵被宫女起,边擦眼泪还是边哭,抽泣声越来越大。
    “因西北之事,耗尽国力,致使朝廷欠下七千万巨债。变法一事,自仁宗而起,你父英宗续之,到官家你这才有些眉目。然而朝有臣,不体国事之艰,阻害新法,驱逐良臣,意欲使我大宋江山败坏无地。王介甫名声受辱,难堪变法之任,我意召韩絳入政事堂,主持新法。官家何意啊?”
    休沐之日,除了特別值差的,朝廷官员大部放假在家。
    宫里的事情由於封锁森严,竟然一点未掀起波澜。富弼跟文彦博商量了禁军裁退之事,正召集幕僚,研討方案,准备这一两天上个札子,跟朝廷通报一下。
    看见孙女一身戎装,腰间还挎著把宝剑,愁的直摇头。
    好好的一个俊俏丫头,咋就让他给养成了个木兰呢。平时也就罢了,马上要成亲,这明摆著以后要夫妻失和。
    李长安多金且有才思,怎么可能屈於淫威之下,荒唐、荒唐!
    “柔儿,天头热,快卸了甲,陪耶耶下会儿棋!”
    不学女红也就算了,別舞刀弄枪的,老夫瞅著都眼皮直跳。
    富柔翘嘴一歪,扑到富弼身前,“耶耶,那龟孙偷跑了,我要將他捉回来碎尸万段!”
    於是,將昨天怎么带人洗脚按摩,又去濮王的匯星楼妓,还三千贯买了个魁歌姬,说了个详详细细。
    “你看,刚一日便急不可耐,偷去与那诗诗相会。”
    富弼也造了一个脸红,心说你个小王八蛋也太过分了。住著我的,吃著我的,这么漂亮的宝贝孙女都嫁给你,你特么半夜才回来,就急不可耐的跑出去偷吃。
    早上还唤了苏軾来哄我,果然都是一伙的风流才子,全是淫贼,
    要是苏軾知道了,肯定大呼冤枉。
    他跟妻子王弗琴瑟和谐,如今三十二岁,连小妾丫鬟都没有一个,怎么能把自己跟李长安归为一丘之貉。
    富弼老头气急败坏,他虽然是洛党的傀,但也是大宋的首相,当今一等一的体面人。
    李长安个王八蛋这是不给自己脸啊,行,老子今晚就埋了你!
    正巧这时,李长安哼著小调儿,晃晃悠悠的回来了。
    “哦,洛阳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这番打扮才合你的气质,英姿讽爽,比秀才装束好看多了。”
    富弼抄起痒痒挠,嗖的一下就扔了过去。
    老傢伙壮年时期几次领兵,身手跟一般將军无异,別看六十了,一般小伙子都不一定打得过他李长安进了宅门,浑身放鬆,哪能想到在最安全的地方还有袭击。
    傻愣愣的让两尺长的竹片劈到头上,当时额头的皮就破了,一股红色洞流出。
    “呀,耶耶,你干嘛打他!”
    富弼也有点眼直,老子收了七分力,这傻小子不知道躲么?
    再者,什么叫我怎么打他,不是你手提宝剑,要將这个负心汉碎尸万段的么?
    富柔將宝剑扔下,从腰间翻出白布手帕和伤药锦囊,急切的跑到李长安身边,小心的帮他止血包扎。
    止住了血,上了药粉,用帕子拿手按著,怕李长安疼,还用小嘴一直帮他吹气。
    “算了,哄孩子呢,再说也没多疼!”
    他替了手自己按著,然后捡起来痒痒挠,一把扔过墙,不知道飞到哪个院子去了。
    有心骂一句老登,可话到嘴边,还是改成了老相公。
    “事出有因,我这祸从何来啊?”
    富弼虽然理亏,但素有急智,否则也不能多次作为跟辽国谈判的使臣。
    “打你,乃是小惩大诫!你一身牵动数十万家,怎可轻身犯险,我且问你,崔大崔二呢?”
    富弼给他配了两个保鏢,崔思勤和崔思远,乃是他领军西北时跟著他的两位老兵。
    这俩人都四十多了,昨天熬到大半夜,今天一早出门,李长安就没忍心叫人家。而且他当时想著忽悠完苏軾就回来,是半路兴起才进的城,找的司马康。
    一想到人家是为了自己生命安危才打的自己,况且还是岳祖父,总不能伸手打回来吧“喉,行,以后洞房我也带著他俩!”
    年轻人说气性话,气人的角度刁钻。富弼活了大半辈子,连亲儿子都不敢这么调皮,说著又要动手。
    富柔见势不妙,把李长安挡在身后,扬起脸给耶耶抽。
    作孽啊!老登气的直脚,他一国首相,天底下排的上號的权臣,竟然让一个小兔崽子给当面慰了。
    李长安趁势想溜,却被富弼给喊住了。
    “三日之后,你隨枢密院西北房主事去一趟永兴军,面见韩琦韩稚圭,整理西军籍册,商討裁退部署。”
    那怎么行,自己这边刚起个头,一去西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不耽误事儿么。
    金楼和学校,那可都是大宝贝,是自己將来改变歷史的战略级武器。
    要是有个差池,至少耽误计划好几年。
    “富公,我无官无职,去什么永兴军啊。国债之事,名头上署的是二十三家商会,去也是他们去。”
    西北太苦,去一次就够了。
    太阳又毒,地面又干,吃的蔬菜瓜果极其有限,糜子吃多了,拉屎都费劲。
    他可不想去找什么韩琦,那傢伙无论是歷史评价还是当下的口碑,都是属於严酷无情的种类。
    別自己钱没赚到,再被老东西收拾一顿。
    狄青牛逼不,当个枢密副使,被韩琦欺负得吐血而亡。狄青几个孩子,全部读书,没一个再弄武事的。
    见李长安属驴,富弼又要来脾气,幸好孙女挡著,他只能忍气吞声。
    “你骂尽天下文人,还想在汴京呆著?现在何止一个王雾,满天下要走圣人之道的,个个欲致你於死地。江西学子已经暗赏五千贯,取你项上人头,如今你还敢出门?”
    李长安有些纳闷,啥时候的事儿啊,自己什么时候骂过天下文人了。
    富弼拿出来財经周刊,上面第一篇文章就是《圣人之辨》,署名乃是“求是先生”。
    “这也不是我啊?”
    “你说这不是你?”
    “我说这就不是我!”
    “可王雾和新党认为,这就是你!”
    “好吧,我承认,这就是我!”
    明明已经让钱韦唐出手修改了文风,可思想主旨还在,熟悉了李长安的人,一眼仍可以看出,
    这就是他的文章。
    “大宋改唐末之弊,削武人之权,抬文臣之位。你以为文臣就忠么,所以才有避諫之制,不为完人,不入中枢。天下谁不知圣人真偽,不过是上下制约,使文臣不得久占高位,以免杨国忠李林甫之事重演。”
    事儿是这么说么?
    小日本还从大宋学了这么个好东西,內阁动盪,首相被弹劾下台,这玩意从咱这学的啊。
    弄了半天,这制度是咱们自己设计的制衡之术?
    “行了,明日上朝,我与文相公举荐你入三司户部,且去西北避祸。韩琦虽不是洛党,却与我相交莫逆,必能保你性命无忧。汴京之事,暂且搁置也无妨,待我驱逐了新党,你再回来。”
    富弼说的言语豪壮,仿佛王安石已经是落水之犬。
    岂不知,韩絳和曹偷此时已经入了宫,在太皇太后的撮合下,已经联手。
    明日朝会,群臣集议,就要对“庆历老臣”下手。
    李长安回到书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要是王安石父子有此狠辣手段,何愁两次去职,变法被司马光一扫而空。
    难道是因为自已这个变数,让土雾改变了性格?
    还是先想对策吧,金楼可以暂时託付给財经会的董事局,可学校交给谁呢?
    姥爷那个抠门財主肯定不行,別说管一间万人级別的学校,就是给他管几百亩地,长工都得被苛待得造反。
    舅舅也不行,做买卖一般人水平,管学术建设,恐怕还不如张广利。
    苏軾?
    钱家兄弟?
    老刘?
    司马康?
    共同利益倒是有,可他们要么身上已有重任,要么经验不足。
    可要是交给司马光或者欧阳修,难保学校不被截胡改跑偏,白瞎了自己前期一片心血。
    要是沈括年长个十岁,这个活还真用不著別人。
    可他眼下连个进士都没考上呢!